万年台上唱戏忙
“一脚踏两县”这句俗语,生动体现了雍溪镇在川东古道上的地理优势。雍溪始建于唐朝,时称“甕溪庙”,宋属巴川县,明为雍溪里,清为锡山里,治东部38公里,面积39平方公里。小川东道遗迹有古雍溪场,普庵桥、古街万年台。
我们是奔着万年台去的,万年台就是古戏楼,属于历史文化标志性建筑。
这座古戏楼始建于清道光20年,即公元1840年。戏台大柱气势雄伟壮观,戏台宽敞,楼台高低与下面场地石阶观看视线相称,原来的主台对面是高大的过街楼,戏台屋脊上有两只套着铁链的下山虎,主戏楼左右柱上塑有文官武将图雕,脊梁上雕刻有翻江过海情景的“二龙戏珠”“鲤鱼跃龙门”“天灯”等图案,房顶4个翘角还有“鳌鱼”的木雕。眼前我们见到的是续建的古戏楼,基本是修旧如旧。戏台群主要由主戏楼、观戏楼和左右侧楼构成,整个戏楼群呈四合院造型,共两层四面,建筑面积约一百六七十平方米。戏楼由木材搭建而成,飞檐翘角,歇山式屋顶,屋檐、屋顶配有石雕环饰,戏楼以红色为基调,显得古雅、大气。
到万年台前,要经过一段老街,老街长约1000米,大红灯笼高高挂。街上汇聚了好些茶馆,茶馆好生特别,大多墙上挂着怀旧的图片,有旧时雍溪的文昌宫、天主堂、麻竹巷、榨油房、烤酒坊、古钱庄及当铺等,还有唱戏看戏的老照片,也有一些“文化大革命”时期的图片。大多茶桌上有相应的桌贴。典型的一个“时光隧道”。我们走过了一个庙宇,庙额写着“正觉寺”,陪我们的文化站长说这个庙原来叫城隍庙。好些上了年岁的香客进进出出,看样子香火还旺盛;淮远河、对溪河如玉带一般绕街而过,水沿着小渠流入村院,挨户环流,形成八卦水系。走过一个有黄葛树的老水码头,来到一个叫“田骏德店”,文化站长说这里是早期中共大足地下党组织雍溪秘密联络站旧址;一座古老的3孔石质大桥,呈南北走向,横跨于怀远河上,把我们的思绪引向远方……
在雍溪镇川东古道上有一座圆弧形古石拱桥,当地人称之为玉峡口黄葛古桥。桥长为7米,宽3.5米,高约6.5米,桥两端各有5级青石板铺连接桥面,清晰地留下了历史上过往行人一双双脚印。
这座石拱桥造型优美,小巧玲珑,虽历经数百年沧桑仍然安若泰山,风采依旧。远远望去,就似一弯雨后的彩虹横卧于流水潺潺的玉峡口小溪之上。让当地人特别得意的是,在石拱桥的左侧,还生长着一棵至少3人才能合围的大黄葛古树,人们称它为“武魁树”。据说凡是习武的人来祭拜了这棵神树,武功就会猛进。说来也怪,关于与武术有关的故事,小川东道雍溪镇最多。
民国大足县志记载,雍溪镇历来爱武尚义风气盛行,许多人家都要敬奉关公威严神像,“敬如神在”的横幅大都悬挂厅堂上,神像的两边写有刚劲有力的对联“师卧虎,友于龙,龙师虎友”,“兄玄德,弟翼虎,德兄德弟”。不大的雍溪就建了好几处演武场坝,还有了骑马射箭的武艺班。清咸丰年间,原玉峡“干坝子”院子彭扬超字荣品的举人,同治六年(1867),科考考取武举,并出任甘肃兰州兵马提塘。相传他曾在河坝边跑马沙田、刀靶田练武习艺,长进不大,后经高人指点,祭拜了“武魁树”后,大有收获,他带领彭信忠等一批肌肉剽悍的年青武生也是如此。
清同治十二年,又有雍溪人欧阳仁中葵酉正科武举。考试前,有算命先生说他这次不能中举,果然入场考试刀矛剑戟四科,耍刀时失慎,刀意外的从空中落下,快坠地,他竟一脚将刀踢起,继续耍遍东南西北四方。试官疑问之:“汝此一招为何名?”随口答:“落地捡花”。主考官唱名时,欧阳仁本以为自己名落孙山,主考官赞其为有勇有智之武夫,于是破例录为武魁。此时欧阳仁已51岁。据说,他临行前也去祭拜过“武魁树”。当地老一辈人一谈起这几件事都有一种自豪感。“我们祖先是有人中过举的!”那神态,就像是自己中了举一样得意,而且把这种自豪和得意一直继承了下来。于是,世世代代便把它当成了这一地的“风水树”。这天我们去看时,几百岁的老树仍然枝繁叶茂、绿阴如盖,显得朝气蓬勃。
雍溪有句名言:甕溪场人生得犟,栽秧打谷把戏唱。意思是说,再忙的时候,都要忙里偷闲去看戏。
雍溪人非常热爱川剧艺术,年龄大一点的人多数是川剧戏迷。过去,有很多川戏班都乐意来古镇戏楼演川剧,多数是由大户人家或当地政要人物出钱包戏供老百姓观看,不同的是包戏人和政要人物坐戏楼二楼包厢,普通观众在下面露天坝子观看,进入自由出钱请班子唱戏,俗称“写戏”“写几本”即演几场的意思,如盐帮写几本,乡绅写几本,米行写几本。也有富裕人家生日、婚嫁包戏演出的,还有为亲朋好友做生贺喜,写几本戏祝贺的,当然也有自行买卖凭票入场看戏的。
雍溪人看戏成瘾,只要有川剧演出,村民们宁肯早起一两个时辰,出早工把谷子挞了晒在晒场,为去看早戏;中午匆匆忙忙回家吃了午饭,翻晒一下谷子,又去赶去看午戏;下午继续挞谷子,吃完晚饭又忙着去看夜戏。夜戏完毕,人们点着火把走夜路回家。但见各条大路上火把连成的火龙向四面八方蜿蜒而去,场景蔚为壮观,几百年来爱戏成风,代代相传。
雍溪还有一句名言“识相不识相,难过雍溪场”,颇费其解。探其源,众说纷纭,有人说与雍溪地处大足、铜梁的交通要道,经济繁荣,文化杂呈往来客旅众多,鱼目混珠有关系。
在雍溪的茶馆里,说书人就讲了这样一个故事:
雍溪又称为历史上的“小香港”,说是遍地都可以捡到黄金。于是有三位从小一起长大,又同窗攻读,可说是情同手足的张、王、李姓三位秀才一起到雍溪镇来淘金。
这天,三个秀才走进雍溪镇,只见百业兴旺,一派勃勃生机。城镇内客栈、饭庄林立,茶楼、酒肆比肩,商贾接踵,挑夫负重往来,鞍轿络绎不绝……三位秀才争先吟诗作对好不快活。突然,只闻走在中间的王秀才“哎呦”一声,脚踢什么东西上?弯腰一看,被踢者却是一锭足有十两重的雪花银。他心中窃喜,连忙藏于袖内。谁知张、李二位秀才早已看在眼里,于是,双双拍了一下王秀才的肩说道:“王兄啊,君不闻隔山打鸟,见者有份。”
王秀才见状,一根头发遮脸,说:“天赐于我也,何分之有?”
于是三个秀才为了一锭银子,当街吵将起来,竟然忘了多年的交情。
正处不可开交之时候,恰遇一位当官模样的人引了一帮人,路过此地,问明缘由后,断然道:“不得吵闹,到茶馆来听本官明察断公道。”三个秀才跟着大人来到一个茶馆。叫王秀才把银子交了过去,掂量一番说:“三位秀才都听到,各把家境表一表,表完本官再定调,哪个最穷哪个要。”
只见张秀才抢先说道:“启禀大人,小生的家境是:茅屋见青天,灶内断炊烟,铺张烂席子,盖件破衣衫。”
接着王秀才急忙接上:“启禀大人,青天是我屋,明月当蜡烛,盖张肚囊皮,铺的背脊骨。”
王秀才唱完,李秀才也不愿落后,道:“老爷,我是饥饿十八载,口渴二十年,自从生下地,今天才见钱。”
三个秀才都各说各有理,等候着公断。这时候,大人才笑眯眯地说道:“三位秀才表完了,现在听我断公道,老爷刚刚来做官,为官之人更寒酸。少爷没有帽儿戴,夫人没得裤儿穿。张王秀才不要闹,李家秀才也莫吵,这锭银子实在少,断给三位分不交,干脆只给老爷要,只有这样才公道。”说完,把那锭银子揣进袖筒里,带着一帮人扬长而去。
三个秀才只好眼睁睁的把他盯到……
这个故事引起我们思考,如果说世界是一个大舞台,雍溪里的万年台子,就是一个小舞台大世界。作为小川东古道上唐宋时期最灿烂的一个文化明珠,就在那条老街上,就有了各种表演;这里的故事随着时代的变迁而更新。
川东古道照见了所有的人生百态和市境繁华,有阳光也有阴影。
(未完待续)(西窗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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